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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8:13:39

与熊轩、熊辕两兄弟简单寒暄并确认他们手臂上也浮现着天蓝龙印后,苏念白与他们道了别。觉醒成功的兴奋感还未完全消退,但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在他心底盘旋。

回“拾暖之家”的路上,气氛有些微妙。

苏佳琪像个刚出生的婴儿,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。她清澈的眼睛贪婪地捕捉着每一处风景:路边小贩叫卖时挥舞的手臂,阳光下闪着光的橱窗玻璃,行道树随风摇曳的翠绿叶片,甚至天空中飞过的一只普通麻雀……这些在常人眼中再平常不过的景象,对她而言都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,让她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,脸上洋溢着纯粹的、失而复得的喜悦。

然而,与苏佳琪的雀跃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王婉瑞异常的沉默。这个平日里总是温言细语、笑容恬静的女孩,此刻却低着头,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。她的步伐有些拖沓,眼神放空,仿佛灵魂飘到了很远的地方。苏念白几次试图跟她说话:

“婉瑞,看那边新开了家花店……”

“婉瑞,饿不饿?要不要买点……”

“婉瑞?”

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,或者一声心不在焉的“嗯?”。王婉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对外界的呼唤置若罔闻。

“这妮子……有心事啊。”苏念白看着王婉瑞魂不守舍的背影,眉头微蹙,暗暗思忖。觉醒仪式里发生了什么?还是……因为佳琪恢复了视力?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,但眼下人多,他也不好深问,只能暂时压下疑惑,轻轻推了推王婉瑞的肩膀,示意她跟上。

几人很快走到了市区的边缘。苏念白习惯性地朝之前神婆摆摊的角落望去——不出所料,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早已不见踪影,只留下几片被风吹动的枯叶。

路过熟悉的“灰雀”市场,喧嚣的人声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。苏念白停下脚步:“进去买点菜吧,晚上加餐,庆祝一下!” 他想着王叔的妖兽肉,正好给大家压压惊,也冲淡点王婉瑞的低落。

他熟门熟路地穿梭在摊位间,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一块上好的五花肉。付钱时,他习惯性地望向市场深处那个固定的角落——王叔那个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、飘着妖兽血气的摊位。

那里,此刻却空空如也。

只有旁边摊位的杂物稍微侵占了一点地盘,显得那片区域格外刺眼。

苏念白的心猛地一沉。“王叔呢?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,他怎么可能不来?”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。王叔虽然平时也偶尔有事,但从未缺席过,更别说今天还是觉醒日!

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!” 苏念白当机立断,将手中刚买的菜一股脑塞给旁边的路西斯,“西斯,你们先带佳琪和婉瑞回去,我去趟王叔家看看!很快回来!”

不等路西斯回应,他已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市场,跳上了最近一班通往旧城区的废墟大巴。

老旧的大巴在坑洼的道路上颠簸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窗外熟悉的景象飞速倒退,苏念白的心却越跳越快。他不断安慰自己:也许王叔只是病了?或者临时有事耽搁了?

推开那扇熟悉的、带着岁月痕迹的木门,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陈旧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。屋内和他上次来时几乎没什么两样,光线昏暗,家具蒙尘,一片死寂。苏念白的心凉了半截。

“王叔?王叔你在吗?” 他提高声音呼唤,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,没有任何回应。

他不死心,快步走进里屋,厨房,甚至狭窄的卫生间都看了一遍——空无一人。

当他再次回到外间那张破旧的方桌前时,目光猛地顿住了!

桌子上,他上次来时特意留下的、用油纸包好的谢礼,不见了!

更重要的是,那张一直摆在桌子最显眼位置、镶嵌在简陋木框里的全家福——照片上王叔抱着年幼的女儿,旁边站着温柔的妻子——也消失了!

桌子上空空荡荡,唯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、略显粗糙的信纸,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。信纸上方,压着一小块石头,防止被风吹走。

苏念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几乎是扑过去,颤抖着拿起那张信纸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熟悉的、略显潦草却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:

「小白:

如果看到这封信的话(希望是你看到的),我大概已经走了。放心,我没死(希望我不会死)。你王叔我啊,去参加了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计划。如果成功的话……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穷人,再也不会有弱者!所有人,都能堂堂正正、安安稳稳地活着!再也不用像我们一样,在废墟和夹缝里挣扎!」

「今天应该是你觉醒的日子,不对,应该是明天?唉,记不清了。这都没事。小白,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,从那个瘦骨嶙峋的小豆丁,长成现在能扛起一个家的男子汉……我真的很希望你没有觉醒成功,真的,发自肺腑地希望。做个普通人,平平安安,娶妻生子,在阳光下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,就挺好,真的挺好。不用去面对那些……危险和抉择。」

字里行间流露出浓浓的关切和一种近乎悲观的期望。苏念白能想象王叔写这段话时,眉头紧锁的样子。

「但……万一,我是说万一,你真的觉醒了,走上了那条路……」

「那就别回头!别犹豫!向着远方,向着你觉得对的方向,一直前进吧!别管我这把老骨头了!」

「叔叔我是个平凡人,没什么大本事,也给不了你什么像样的建议。唯一一句,是我活了大半辈子,见过太多事之后,觉得最实在、也最重要的:」

信纸的最后几行字,被反复描摹过,力透纸背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警告意味:

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加入创世!!!」

「无论它说得多么好听,无论它看起来多么有希望,无论它是否真的能带来帮助!记住!千万不要!」

「相信王叔!我们……一定会再见的!」

落款处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——一只咧嘴笑的猪头,那是王叔摊位的招牌标志。

苏念白默默地将信纸折好,紧紧地攥在手心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王叔的气息。信纸的边缘硌着他的掌心,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。

“创世……”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眼神变得无比凝重。

巨大的谜团和深切的担忧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觉醒成功的喜悦。

他环顾着这个布满灰尘、彻底失去了主人气息的小屋。如今,只剩下冰冷的桌椅和弥漫的灰尘。

“王叔,你究竟去哪了?” 苏念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寂寥。

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太多温暖回忆的小屋,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进心里。然后,他转身,轻轻带上了门,将生锈的铁锁仔细地锁好。

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孤独地投射在旧城区破败的街道上。他跳上返回“拾暖之家”的废墟大巴,靠窗坐下。窗外,城市华灯初上,霓虹闪烁,一片繁华景象。

——

当苏念白带着一身疲惫和沉甸甸的心事推开“拾暖之家”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,屋内的喧嚣和饭菜的香气瞬间将他包裹。其他人早已回来了。

“白哥回来啦?” 正在摆放碗筷的齐鹤川第一个喊道。

“哥!” 苏佳琪清脆的声音带着雀跃,她正新奇地摸着客厅里那张用了很多年的旧木桌纹理。

见到孩子们都平安归来,躺在角落那张老旧藤编躺椅上的朱奶奶,慢腾腾地、有些费力地用手臂支撑着坐起身。她浑浊却慈祥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每一个孩子,当视线落在苏佳琪身上时,她布满皱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。

朱奶奶脸上的松弛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,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先是茫然地眨了眨,随即如同蒙尘的珍珠被骤然擦亮,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。她死死地盯着苏佳琪那双清澈明亮、正带着笑意回望她的眼睛!

“佳…佳琪?你…你的眼睛…” 朱奶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干枯苍老的手伸向苏佳琪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,仿佛害怕眼前是易碎的幻影。

苏佳琪立刻会意,小跑着扑到奶奶身边,主动拉起那双布满老茧和褐色斑点的手,轻轻放在自己的脸颊上,又引导着那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温热的、能清晰感受到睫毛颤动的眼皮。

“奶奶!我看见了!我真的又能看见了!” 苏佳琪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满是喜悦。

当指尖真实地触碰到孙女温热的皮肤,感受到那眼皮下眼珠的转动,朱奶奶浑身剧烈地一颤!积蓄了十年的担忧、无数个在黑暗中为女孩祈祷的夜晚、那份深埋心底却不敢言说的绝望……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!

“好…好…好孩子…” 朱奶奶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,她一遍又一遍地、无比珍惜地抚摸着苏佳琪的脸颊、眼睛,仿佛在确认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。浑浊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顺着她脸上深刻的沟壑滚滚落下,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
“奶奶…奶奶我啊…” 她泣不成声,断断续续地说着,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沉甸甸的爱与释然,“…等了十年…盼了十年…菩萨保佑,老天爷开眼啊!…总算…总算让奶奶活着等到这一天了…看见咱们小佳琪…又见到这世上的光亮了…真好啊…奶奶这心里头…比喝了蜜还甜…比吃了仙丹还舒坦…值了…这辈子…值了…”

她紧紧地将苏佳琪搂进怀里,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仿佛要将这十年的亏欠和喜悦都融进这个拥抱里。那佝偻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却散发着无比温暖的光辉。

客厅里,除了朱奶奶压抑不住的啜泣和苏佳琪轻声的安慰,一时间安静下来。齐鹤川、欧文宇、路西斯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看着这感人的一幕,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和欣慰。路西斯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,嘴角也勾起温暖的弧度。

大家很快又恢复了热闹,兴奋地谈论着觉醒的奇妙经历,畅想着三天后进入天灵武校的未来。然而,这份热闹中,却有三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王婉瑞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回到了自己那个小小的、用布帘隔开的“房间”角落。布帘垂落,里面一片寂静,仿佛与外面的欢声笑语隔绝。

苏念白则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旧沙发上,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张信纸。王叔那力透纸背的警告和不知去向的谜团,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,让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明亮,显得有些沉重和迷茫。

而苏佳琪,虽然依偎在奶奶怀里,但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新奇,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,仔细地打量着“拾暖之家”的每一个角落。她的视线扫过斑驳的墙壁、修补过的窗户、拥挤却温馨的陈设,看着几个偶尔跑来跑去的孩子,最终看向小小的庭院里那几盆顽强生长的野花上。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和困惑。

“这是…?” 她忍不住小声问出来,带着一种陌生感。

路西斯正好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,听到她的疑问,不由得失笑,带着宠溺的语气打趣道:“咋了?小没良心的,不吃奶就忘了娘了?这是咱们的家呀,‘拾暖之家’!别看它又小又破,墙皮掉渣,窗户漏风,” 他环顾着这个承载了他们无数记忆的小院,语气变得温柔而坚定,“但它为我们遮风挡雨整整十年了。这里每一块砖,每一片瓦,都记着咱们的笑声和眼泪呢。”

苏佳琪连忙摇头,解释道:“不是的,西斯哥。我是说…咱们回来的路上,经过的那些地方,看到的房子…几乎全是废墟,倒塌的、烧毁的…一片破败。只有…只有咱们这个家,看起来还这么完整,虽然旧了点…我就是有点好奇…” 她清澈的眼中充满了不解。

路西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,他伸出手,像小时候那样,温柔地揉了揉苏佳琪的头发:“傻丫头,回来了就好,想那么多干嘛。快去帮忙摆碗筷,准备开饭了!” 说完,他转身又钻进了厨房。

齐鹤川、欧文宇、李牧云也都笑着招呼苏佳琪帮忙。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忙碌穿梭,择菜、端碗、擦桌子,彼此之间自然的笑骂和默契的配合,锅碗瓢盆的叮当声混合着饭菜的香气……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苏佳琪的全身。

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,但这次是因为巨大的幸福和归属感。她用力地点点头,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,清脆地大喊一声:

“我也来帮忙!”

然后像只快乐的小鸟,脚步轻快地跑向了那充满烟火气的忙碌中心。

苏念白看着妹妹融入大家的背影,嘴角也微微上扬,但眼中的沉重并未完全散去。他站起身,没有走向厨房的喧闹,而是走向了那个安静垂落着布帘的角落。

他停在布帘外,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隔板,声音放得很轻:

“婉瑞?是我,念白。能…进来吗?或者,出来坐坐?”

布帘后一片寂静,没有任何回应。苏念白耐心地等了一会儿。片刻后,布帘被一只纤细的手从里面轻轻掀开,王婉瑞低着头,拄着她那根磨得光滑的旧拐杖,慢慢地挪了出来。

苏念白立刻上前,小心地扶住她的胳膊,将她搀扶到客厅那张旧沙发上坐下。打发掉几个调皮的孩子之后,他自己也挨着她坐了下来。

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宁静,与厨房传来的热闹形成对比。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,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,看着苏佳琪笨拙却认真地学着择菜,看着齐鹤川和欧文宇为了一块肉争抢打闹,看着路西斯熟练地翻炒锅里的菜肴,火光映亮了他带笑的侧脸。

苏念白看着这熟悉而温馨的一幕,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然而,就在这份宁静中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身边传来的一声极力压抑的、细微的抽泣。

“嗯?” 他疑惑地侧过头。

只见王婉瑞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。她紧咬着下唇,试图阻止呜咽声溢出,但硕大的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珍珠,一颗接一颗,无声地滚落,砸在她洗得发白的裤子上,洇开深色的痕迹。她的肩膀微微颤抖,握着拐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
苏念白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他从未见过王婉瑞哭得如此无声,却又如此悲伤。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安慰。慌乱中,他连忙从旁边的小桌上抽了几张纸巾,默默地递到她面前。

这个小小的动作,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王婉瑞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!她没有去接纸巾,而是猛地转过身,一把抱住了苏念白的胳膊,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里。再也抑制不住的、破碎而压抑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,带着无尽的委屈、失落和难以言说的痛苦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。

“呜…呜呜……”

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动了厨房里的人。齐鹤川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,脸上还沾着面粉,刚想开口问“怎么了”,就被眼疾手快的欧文宇一把捂住了嘴,连拖带拽地拉回了厨房深处,只留下一声模糊的“唔!”。

苏念白感觉自己的肩头布料正被温热的泪水迅速洇湿、扩大,那块湿痕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。旁边茶几上那叠原本准备好的纸巾,此刻显得格外多余又尴尬,仿佛在无声控诉:“你礼貌吗?”

他只能笨拙地、轻轻地拍打着王婉瑞单薄的后背,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。一下,又一下,像是哄着受惊的小动物。时间在压抑的抽泣声中缓慢流淌,不知过了多久,怀里那颤抖的幅度终于渐渐平复,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也松了些力气。

感觉到王婉瑞的哭声停了,苏念白这才微微松了口气,试探着开口,声音放得极轻,生怕再惊扰了她:

“好了,别难过了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,“何医生那边,我一直都记着呢,也托人留意着。义肢已经有了消息,明早赶早,我陪你去看看,好不好?”

王婉瑞从他臂弯里抬起头,眼睛红肿得像桃子,鼻尖也红红的。她吸了吸鼻子,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,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,轻轻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
就在这时,厨房门口,齐鹤川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又探了出来,扯着嗓子喊道:“白哥!饭好啦!再不来菜都凉……嗷!” 话音未落,伴随着一声闷响和短促的痛呼,他又被欧文宇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了回去,厨房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
苏念白无奈地叹了口气,起身走向厨房。他刚拉开厨房门,眼前景象让他瞬间无语——齐鹤川揉着脑袋蹲在地上,路西斯、欧文宇、樊振东、王婉瑞四个人像叠罗汉似的挤在门后,脸上还残留着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和强忍的笑意,姿势极其别扭。

“……” 苏念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,“不是,你们几个,干嘛呢这是?搞行为艺术?”

齐鹤川立刻从地上弹起来,一脸“英勇就义”的表情,大声道:“我们在偷……”

“偷什么偷!偷学欧文宇做菜呢!” 路西斯反应极快,一脚踹在齐鹤川屁股上,把他后面的话踹了回去。

樊振东也默契地补了一脚,把齐鹤川踹得一个趔趄。

欧文宇赶紧打哈哈,干笑着推搡着众人往外走:“对对对,学习!那个…白哥,吃饭吃饭!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!走走走!” 几个人推推搡搡,一溜烟地跑出了厨房,留下苏念白对着空气摇头。

“唉……” 苏念白揉了揉眉心,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。他转身和王婉瑞一起走到外面餐厅。

餐厅里,气氛又是另一番景象。关于苏佳琪眼睛神奇康复的事情,“拾暖之家”的几个年纪更小的孩子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。他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,全都围在苏佳琪身边,仰着小脸,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:

“佳琪姐姐,你真的能看见啦?”

“你看得见小天手里的糖是什么颜色吗?”

“外面的云是什么样子的?是不是像棉花糖?”

“佳琪姐姐,你看我!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?”

苏佳琪被孩子们的热情包围着,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,时不时被孩子们天真的问题逗笑。

苏念白走过去,笑着拍了拍带头那个叫小天的小男孩的脑袋:“小天,你们还不饿吗?赶紧洗手吃饭去!再晚点,” 他故意压低声音,指了指餐桌方向,“你樊哥一个人就能把菜全扫光喽!”

几个小孩一听,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餐桌——只见樊振东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,正以风卷残云之势,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路西斯炒好的菜,腮帮子鼓得像仓鼠,筷子都快舞出残影了!

“啊!樊哥等等我们!”

“我的红烧肉!”

“给我留点青菜!”

孩子们瞬间慌了神,什么好奇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,争先恐后地冲向洗手池,胡乱冲了几下又嗷嗷叫着扑向餐桌,生怕晚一秒就真的只能舔盘子了。

苏念白笑着摇摇头,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。然而,当他看清自己面前那份“特殊”的菜肴时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
那是一团……难以名状的东西。焦黑的边缘包裹着某种暗褐色的、粘稠的、仿佛还在微微蠕动的……肉?形状不规则,散发着一种混合着焦糊、甜腻和某种可疑腥气的奇异味道。这显然是苏佳琪“帮忙”的杰作。

就连旁边狼吞虎咽的樊振东,在无意间瞥到苏念白碗里那团东西时,咀嚼的动作都猛地一顿,鼓着腮帮子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……敬佩?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,默默地、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碗往远离那团“黑暗物质”的方向挪了挪。

几个挤在苏念白旁边的小鬼头,更是吓得小脸煞白,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,偷偷拉了拉苏念白的衣角,用气音惊恐地小声说:“白…白哥…你真的要吃吗?这…这是苏姐姐做的…会…会死人的吧?!樊哥都不敢碰!”

苏念白默默地看了一眼孩子们充满同情的眼神,又低头凝视着碗里那团挑战人类味觉极限的“艺术品”,深深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在做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抉择。

最终,他带着一种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”的悲壮,默默地、坚定地……扒拉了一大口旁边碗里晶莹剔透的白米饭,然后用力地咀嚼起来。嗯,真香!果然米饭才是真神!

晚餐在一种诡异又温馨的气氛中结束。苏念白指挥着孩子们收拾好杯盘狼藉的餐桌,看着他们排着队去洗漱。他像个尽职的哨兵,在昏暗的走廊里踱步,一间间小屋检查过去,听着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或细微的鼾声,确认每一个孩子都乖乖躺下了,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。

关上门,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声响。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但大脑却异常活跃,像塞进了一团乱麻。

关于自己那个神秘莫测、至今摸不着头脑的灵能,他有一肚子疑问——那暖流到底是什么?该怎么用?为什么别人都那么炫酷?

关于王叔,他的担忧和困惑更深了——那封警告信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。“创世”到底是什么?王叔说的“伟大计划”又是什么?他到底去了哪里?安全吗?

以及三天后即将踏入的天灵武校,未知的前路……

无数个问题、无数个念头,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蜜蜂,在他胀痛的脑袋里横冲直撞,互相纠缠,理不出丝毫头绪。他重重地倒在床上,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他闭上眼,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整理这纷乱的思绪。

然而,极度的精神疲惫和这一天跌宕起伏的经历带来的巨大消耗,如同最强大的催眠术。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思绪刚刚触及“灵能”的边角,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毫无预兆地、彻底地沉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脑袋一歪,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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