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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章节

更新时间:2025-01-11 21:09:06

云瞻凯旋,从夹道欢迎的百姓里看见了我并带回府。

我从一个乞儿,摇身变成了将军府的小姐。

十年后,我二十二岁生辰,酒醉的云瞻搂着我,泣不成声,说后悔把我献给西蛮主。

我如梦方醒,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。

绝望之下,我带着三岁的孩子毅然离开将军府。

却被云瞻宿敌砍去了头颅。

命运重来,我回到了初见云瞻的那一日。

年轻的将军向我伸出手,让我跟他走。

我说:“我不愿意。”

01

云瞻很意外,那双总是幽潭一样的眼睛里掀起波澜,微微发红。

他可能不理解,一个卑贱乞儿,为何会拒绝一条走向锦衣玉食的路。

我不再看他,转身挤出围观的人群飞快地跑,把声势浩大的凯旋之师还有俊美英朗的骠骑将军抛在脑后。

我很难过,但我不想回头。

不想再住在华丽的囚笼里,终日穿着我本不喜欢的张扬亮烈的红衣,拿着沉重的长剑学那些杀气凛凛的剑招。

我不想再做寻锦。

因为我本是乞丐窝里长大的野丫头。

我有一个寄寓了流离落魄之人美好愿景的好名字——随欢。

但没想到云瞻追了过来。

他那一身稳重裂开了缝儿,露出无措与焦灼:“我不是坏人,我是骠骑将军云瞻,如今调回京都,即将辖制巡防营,在这里有很大一座漂亮的宅院。”

我把掉落在地的冷硬馒头捡起来,爱惜地擦了擦浮尘,揣进怀里,抬眼波澜不惊地看着他:“那又怎样?”

“你跟我回去,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先生,置办最漂亮的衣裳首饰,教你武功┅┅”

我打断他:“云将军,我不需要。”

那些属于寻锦的美好,从前我不知道,妄占了十年,还心满意足地以为云瞻爱我。

如今我知道了,便不需要,更不想要。

02

上一世,我欢天喜地,跟云瞻回府,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小姐。

云瞻给我赐名,叫寻锦。

他给我裁了好多身漂亮的红裙,铸造了一柄寒光森森的长剑,房里总是有吃不完的干果。

我有好听的名字,喜欢素白,提不动长剑,喜食蜜饯。

可我不敢说,怕惹恼了云瞻,被重新丢回饥寒交迫、蓬头垢面的困窘里。

此后我日日红衣飞扬,马尾高束,白日学剑,晚间读书,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府小姐。

“将军,你为何对我这样好?”很多个被他深深望着的时候,我都会不可自控地红了脸追问。

他会抬起修长有茧的手指,一寸一寸描画我的眉眼:“上天给的缘分,安能不珍惜。”

每每听了,我都迫切地想要长大,待我及笄,只要将军愿意,为妾为婢,我都甘愿。

可将军在我十五岁后,不要我为妾为婢,而是娶我为妻。

新婚夜,我怀着近乎虔诚的真情,被他压倒在大红喜被里,听他粗喘,听他声声迫切叫我。

锦儿。

我被激得情动,无意识开口,叫他云哥。

他像是被刺了一下,猝然停下动作,撑起手臂架在我身上凝视着我。

“锦儿,再叫我一次。”

我抚上他精壮的胸膛,手一路往上攀住他的脖颈,抬起身子在他耳畔软语:“云哥。”

他发疯了一样抱紧我,狠狠占有。

原来床上情浓,他也是把我当成了他对不起的那个寻锦。

03

云瞻的神情,有一瞬的心碎。

他看着我,又像看着别人。

“云将军,没什么事我先走了,今天的吃食还没讨够呢。”我说着转身,往巷子里走去。

“你叫什么?平日都在哪儿活动?”

我脚步一顿,心海里掀起酸涩的浪。

上辈子相处十年,云瞻从未问过我本来叫什么。

但我没回答,加快脚步走远了。

上一世我不顾孩儿年幼,决绝离开将军府,不就是想要摆脱寻锦的身份,重新作为随欢活一次吗?如今我又是彻头彻尾的随欢了,又何必与云瞻纠缠不清。

回到栖身的破败院子,熟悉亲切的一切撞入眼睛,撞得我眼眶发酸。

我的乞丐叔叔伯伯、阿姨婶子们与我打招呼,问我今日收成。

我从怀里掏出冷硬的馒头,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
他们慌了,赶忙围过来安慰:“哭什么?一人匀你一口就得了。咱们小欢儿一向最是开朗,可别哭哭啼啼,那就不漂亮了。”

我哭的不是只有一个破馒头。

是我重新一无所有,又重新拥有一切。

04

我确实挺好看的。

这一点是我在将军府洗去满身污秽,换上簇新衣裳时意识到的。

以前院子里的人说,我总以为他们在哄我呢。

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,云瞻于人海中瞥见我,慧眼识珠,透过我邋遢的表象,看见了我清丽的皮囊,并心生欢喜,这才把我带回了家。

原是我想多了。

他带我回府,不是因为我好看,而是因为我的好看,和寻锦八分相似。

尤其是眉眼。

我离家出走后,安置在临海的澜城。

云瞻追过来,没有责怪,只是抱着云霁亲昵,央求我跟他回去。

我把云霁哄到屋里去吃点心,挥出长剑抵上云瞻胸口,让他滚蛋。

他握住剑尖,手掌鲜血淋漓。

刺痛我的眼和心。

我终于问出口:“寻锦是谁?”

他推门走进这处小院,看见我和云霁时没哭。

听我问寻锦是谁,他倏地就红了眼睛。

果然用情至深。

“寻锦她,是我师妹……”云瞻跌进回忆,向我娓娓陈述他与寻锦的过去。

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没什么新意。

“后来我从戎边塞,寻锦为帮我到西蛮做了细作。上次边关大捷,是因为寻锦送出了西蛮边防图……但她身份败露……”

“西蛮主心爱她,说只要寻锦从此一心跟他,他便撤军……”

云瞻为了自己的功勋,阻止寻锦自戕,求她委身西蛮主,换边境平安。

他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小师妹送给了别的男人。

却转头在我这找寻锦的影子。

真可笑,多可悲。

05

云瞻手握巡防营,想要找到一个乞儿很容易。

这天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,方才还毒的太阳被一块铅云一遮,接着就雨倾如注。

满街都是仓皇避雨的人。

我坐在廊宁坊破落的戏台子围栏上,低头看被雨点袭击惊慌无措的蚂蚁。

一双沾了泥的靴子踩死了蚂蚁。

我抬头,对上云瞻伞下那双忧郁的眼睛。

他在找替身这件事上,可真执着。

“云将军,你到底想干吗?”我双手环胸,冷脸相对。

“你整日风餐露宿,何不跟我回去,安稳度日?再说,你一个小姑娘,日日在外游荡,万一遇到歹人……”

“街上乞儿那么多,你干吗非带我回家?你想让我做小老婆?云将军,我才十二呀,您可积点德。”我打断他,语气尖酸。

他脸一红,眉心拧出疙瘩:“你年纪不大,说话怎么这样难听?”

我本就是市井泼皮,一向牙尖嘴利。从前在他面前装得温良,只不过是因为心悦他,如今大可不必。

“当婢女也不行,我可不会伺候人。”

“不当婢女。”

“你不会是想给我当爹吧?”我故作震惊,“你不能生孩子?”

云瞻脸上青红变换,十分激烈。

06

趁他气结,我起身欲走。

他出手拽我,情急之下我使出缥缈步。

那是我曾经学习不辍习得的轻功步伐。

我余光瞥见云瞻掉了伞,雨水拍打下眼睛通红。

雨幕中传来他破碎的声音:“寻锦,果然是你!”

是你大爷!

云瞻追上来。

且不说我上一世十二岁骨骼长成才开始习武,就凭十岁年龄差,就不是云瞻对手。

他的缥缈步炉火纯青,片刻就追上了我。

“你也重生了,对不对?”他扣住我的肩膀,双手如钳,疼得我直咧嘴。

也?

我突然觉得老天爷挺有意思,竟让我们都有了重来的机会。

只是堂堂巡防营都统,因何死了?

“干吗呢?当街欺负小孩。”

一道漫不经心带着醉意的嗓音掀开雨幕撞入我的耳朵。

我和云瞻一同循声望去,只见瓢泼大雨里,十七八岁的青衫少年郎撑着一柄粉红油纸伞,睡眼惺忪地瞧着我们。

他身后的宅子敞着门,门边水蛇似的依着露出半边膀子的姑娘,姑娘脉脉含情地瞧着他。

我认出了他,这是十八岁的应淮,文景伯家的小儿子,京都无出其右的浪荡子。

07

云瞻愣神间手劲松了,我趁机哧溜钻到应淮身后:“公子救我。”

应淮把我罩在伞下,没介意我抓住他素白衣摆的黑乎乎的手:“云将军,哦不,现在该叫云都统了,欺负一个小丫头,格调可不高啊。”

云瞻辩解:“应三公子误会了。我是想收留她,带她回府。”

应淮侧脸看看我,又转回脸瞅瞅云瞻:“带回府干吗?当小老婆?她才多大,你也忒不是人。”

云瞻表情凝固了,那句“不是”说得咬牙切齿。

“就算当丫鬟也得人家愿意啊。”应淮嗤笑,可能发现云瞻脸还是很臭,他又猜测了一下,“你不会是想给人小丫头当爹吧?怎的?你不能生孩子啊?”

……

这思路,跟我有一拼。

云瞻怒极,身形影子一般飘过来一巴掌把碍事的应淮掀飞了。

我早在他动作时就铆足了劲儿跑,巷子转弯处听见云瞻在后面声嘶力竭。

“寻┅┅你站住!”

此情此景,他都不知道该唤我什么,还好意思让我站住。

我跑得更快了。

这京都,我是待不下去了。

我想。

08

但我到底没走了。

被云瞻手底下的巡防营从城门拎鸡仔儿一样捉到了府衙。

被按在冷硬的地板上被迫下跪,我头一次恨死了云瞻。

我梗着脖子质问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他冲过来扶起我,屏退左右。

那满面心碎,上辈子我只见过一次,就是我终于长到二十二岁,大办一场生辰宴,宾客散尽后,云瞻醉意沉沉,搂着我泣不成声。

也是那天起,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。

云瞻后悔为了前程,献出了二十二岁的寻锦,于是精心雕琢我十年,趁着酒意说出抱歉。

“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也会重生吗?”他眼含热泪,露出坚硬外壳里的一星柔软。

“我不想。云瞻,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。怎么说上辈子我也是因你而死,就当是给我点补偿,你别再烦我了行不行?让我当一个快乐的小乞丐行不行?”

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,松了手,踉跄着后退两步:“你对我,竟是没有一点眷恋,我们好歹相处十年,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,我们还有霁儿┅┅”

“你闭嘴!”提起云霁,我心针扎一样疼。他那么小,软软糯糯的一团,被伪装的西蛮武士残忍砍掉脑袋的时候,该有多么恐惧,多么疼┅┅

云瞻又凑近,他展开双臂把泪眼蒙眬的我搂进怀里,温柔地抚着我的后背:“这一世,咱们好好的,你还做我的妻,咱们还会有霁儿。”

我猛地推开他:“云瞻,我叫随欢,我永远不可能再做你的寻锦。”

“不,你就是你,是随欢。”

我一哂:“看到我这张脸,你不会想到寻锦吗?你能彻底忘记她吗?你能彻底原谅自己的懦弱与自私吗?”

云瞻张口欲言,可他显然连自己都没有答案,犹豫了半天没说出话。

我突然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同情。

那给他个机会吧。

09

我栖身的那处院落,经过两个月的修葺,焕然一新。

我喜滋滋地拿着地契,看收拾齐整的叔叔伯伯、婶子阿姨们欢天喜地地拥抱新生活。

我退一步,承诺不跑了,同时也是给云瞻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。

掏空云瞻腰包,让他出面买下这座荒宅,落实这院子里人的户籍。

济安园。

我要让这里成为我们和京都孤儿的新家。

“随欢,如今一切都如你意,我等你长大……”

我挥手打断云瞻:“你离我远点,我就完全如意了。”

云瞻嘴角微抽,眼角挂着无奈。

我跑着融入大家,一起布置以后孩子们玩耍的院落。

云瞻只得离开。

待他走后,婶子阿姨们围住我,七嘴八舌。

“小欢,那人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啊,你怎么认识的?”

“他看你的眼神呦,可不简单,你还小,莫让人骗了。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,但也不能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去。”

“就是。咱们小欢这么好看,大了得找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,年纪相仿,人品好的。”

“那人长得不错,但对你来说有点老。”

我哈哈大笑,婶子阿姨们也跟着我笑作一团。

这样鲜活的快乐,真是久违了。

我抬头看看立秋后明净高远的蓝天,头一次感谢命运,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。

“云瞻竟是为你买的这宅子,有意思。”

我回头。

应淮摇着折扇,眼神意味不明。

10

大家都奇了,我竟然还认识一个俊美贵气的公子哥。

我有点尴尬,招手把应淮带到门口。

应淮上下打量我,折扇在掌心一敲一敲:“就我家这破宅子,从前死过两个丫鬟,不吉利,荒在这多少年了,我与云瞻有一掌之仇,敲他七百两,他都没还价。说吧小丫头,你俩到底啥关系?”

这应淮,怎么跟村口的长舌妇一样,这么爱打听。

“他不会真把你放在这里,当成外室了吧?要不要我帮你告官?”

我忍不住翻白眼:“贵人,麻烦抬抬眼,看看这牌匾,我们这是正经的善堂。”我一手掐腰,一手指着匾额,“往后,流落街头的孤儿可以在这里得到照顾,安稳地长大,不受流离冻饿之苦。”

说得我自己都有点感动了。

我扭头看应淮,他正不错眼珠地盯着我,眼里隐隐有光。

我不自在地收手蹭了蹭鼻尖:“你这样看我干吗?”

应淮折扇一挥,可能风扇猛了,带起一串咳嗽。

“贵人无事,我就进去了,慢走不送。”我转身往回走。

“诶,小丫头!”应淮扬声叫我。

“我叫随欢。”我停下脚步,抱臂回看他。

应淮眼角飞扬起亮闪闪的促狭。

“随欢,咱们合作,再敲云瞻一笔大的吧?”

11

今冬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后,浮生欢开业大吉。

我穿着簇新的浅碧色衣裙,披着素色披风,站在门口捂着耳朵听六串挂鞭噼啪作响。

应淮站在我身边,双臂环胸,眉目喜庆,腰间仍旧插着那把装腔作势用的折扇:“随欢你看,云瞻的脸多黑,肯定是老婆本都被你榨没了!”他扯着脖子对我喊。

我瞧了站在人群外的云瞻一眼,他负手立在屋檐下,面色沉沉。

目光相撞的那一刻,我在云瞻眼里看到一种无力的怅然。

我不去做将军府的小姐、做寻锦的替身,而是设善堂,开酒楼,这让云瞻觉得,我不可控。

他失落了,活该。

“你少得了便宜卖乖。云瞻打你一掌,前后脚给你送了快两千两银子。别说老婆本,怕是棺材本也没了!”

这酒楼,是文景伯的产业,经营不善,空了多年。

应淮怂恿我,善堂经营花费不小,光靠我们做些零工、募捐很难支撑,不如置办一份自己的产业,保证稳定的银子供给。

一拍即合,我又去找了云瞻。他家底不厚,听到一千二百两这个数字的时候,颇是为难。

好在我会利用他的愧疚,到底他还是筹了钱,买下这座酒楼送我。

果然,男人的愧疚,比爱值钱。

“随欢,这样的你,也很好。”云瞻当时深情款款。

可我现在只爱地契房契。

放完鞭炮,宾客盈门,应淮是投了八百两的大东家,当完开业的吉祥物就准备溜了。

“少喝少嫖,长命百岁。”

应淮轻哼:“管得恁宽!怎么?你看上小爷了?”

“快滚,不送。”

“其实,我不在意你和云瞻有什么样的过去,你要是真心想对小爷投怀送抱,小爷是很愿意等你长大┅┅”

我一脚踹在应淮屁股上,把这个碍眼的东西踢下了台阶。

“你们关系亲近至此了吗?”背后响起云瞻幽幽地问句。

我不假思索,主打想气死云瞻。

“是啊是啊,待我及笈就把他拿下。”

12

年关将近,我吧拉着算盘珠子,算来算去,三个月的盈利也只有七十两。

应淮跷着二郎腿在旁边的桌子上嗑瓜子。

“干吗愁眉不展的?这挣得不少啊,你十几年加一块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。”

“你懂什么?刨去给你的分成,经营酒楼和善堂的开销,我还剩多少?”

应淮一片瓜子皮精准地吐到账本上:“着急给自己攒嫁妆啊?不用,人过来就行。”

幼稚,我翻他个白眼,但也没解释。

我是想攒出五百两,还给云瞻。

想宰他办点大事不假,但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掏了银子就可以把上辈子的恩怨一笔勾销,妄想往后于我这又能有什么转机。

还他点钱,断他妄念。

我出神间,应淮凑了过来,单只胳膊肘支在柜台上,手掌托腮瞧着我。

应淮长得俊俏,又成日泡在女人堆里,专注时候的眼神,像是打翻了一缸蜜在里头,让人不知不觉乱了心跳。

我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一步。

“随欢,我觉得你真是有趣。明明人不大,可是做什么事情都得心应手,事事老练,善堂酒楼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能文能武,聪明多才。”

应淮难得正经:“我时常怀疑,你这干巴瘦的身体里,住着一个历经沧桑的灵魂。你看上去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,可是眼里总是让我觉得写满了故事。”

很敏锐嘛。我合上账本,一本正经地勾勾手指,让应淮再近些:“告诉你个秘密。”

我便把上辈子的际遇和重生的事如实说了。

应淮听得一愣一愣,末了“啪啪”鼓掌:“随欢,我马上去请人来给你写话本说书,以后浮生欢又多个节目。”

我笑出眼泪:“还是大东家有头脑。”

应淮出其不意地拍拍我的头:“放心,这辈子一定有个好结局。”

13

寒来暑往,日子流水一般把我带到了十五岁。

济安园里,应淮组织大家为我操办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及笄礼。

晚间席散,十几个孩子开心地在院子里放烟花。

云瞻白天来了,送我一只玉镯,表了一番心意。

“云瞻,何必执着,放过自己吧,未来还长呢。”我收下礼,但是拒绝了他暗含的心意,“再给我半年时间,到时候我攒够五百两还你,你要是不要,我就算你是浮生欢的二东家,咱们一起发财。”

三年时光,我已经从刚重生时的怨恨中抽身而出。

必须承认,上一世没有云瞻的精心雕琢,我不会有这么多傍身的本事,指不定哪天就冻饿而死。

我还是要谢谢云瞻的。

“想什么呢?”应淮撞我肩头,打断我的思绪。

我抬头,心里一片澄明,好像头顶教教明月洒了一片月光在心里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。”

“当然很好,毕竟你身边有小爷我。”应淮得意地拔了拔脊背,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挺拔英朗,“随欢,跟了我吧,明媒正娶那种。”

我扭头,看应淮溶溶月色下俊朗的眉眼。

他的神情是认真的。

“你发什么昏?”平时他开玩笑地逗闹两句也就罢了,如今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,真是叫人心惊。

“你知道,我从前混账,家里对我也没什么要求,不会介意你的出身┅┅”

我“扑哧”笑了,应淮一愣。

“应三公子,我不是担心你家瞧不上我,我是真的不愿意。”

应淮闻言,抓住我的手腕,长眉倒竖:“家室,容貌,我哪点不行?”

我暗暗用力,挣脱他的手:“你浪迹烟花柳巷多年,都快被人糟蹋完了,怕是┅┅不行。”

应淮猛地用力,把我拉到廊柱后面抵住:“懂得倒多,我支持验货。”他有点急切地要吻我。

我膝盖一提,他哀嚎一声。

应淮捂着下身,面容扭曲地怒视我:“狗丫头,你下死手啊!”

“应淮,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。”我整理一下衣服,容色冷淡地看着他,“咱们只管合作发财,风生水起,切莫脏了这份情谊。”

经此一事,后面应淮便没再提娶啊嫁啊这些事。

依旧吊儿郎当地做纨绔,偶尔来查查账,扯扯皮,讨人嫌。

就在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充实、有奔头地过下去的时候,发生了意外。

我被绑架了。

14

这天,我如往常一样盘点了浮生欢一日流水后闭店离开。

虽未到宵禁的时辰,但是街上已经很冷清了。

夜风很冷,我缩在披风里,疾步朝济安园走去。

危险猝然降临暗巷。

弯刀披着寒光,照我面门扫来。

天杀的!平时都有厨房的主厨陪我一起回济安园,就今天他身体不适直接歇在酒楼,我就遇了歹人。

我本能后退,转身就跑,可是一前一后,都堵了彪形大汉。

“两位好汉,要多少钱咱们好商量。”我声线紧绷,竭力保持冷静。

他们说了句什么,我听不懂。

可我知道,那是西蛮语。

上一世我和霁儿被西蛮人杀害的可怕记忆汹涌而来,恐惧无声剥夺了我的理智,我下意识拔腿就跑,使出缥缈步。

“啊!”我惊叫,身体被脖颈上缠绕的长鞭猛地向后带去,重重摔倒在地。

“缥缈步┅┅哈哈哈哈哈哈!”阴影里踱出一人,居高临下俯视我,月色下能看清来人因大笑而轻微扭曲的面孔。

只一眼,我就知道她是谁。

可还不等我作何反应,她便猛地上前劈手一掌。

我昏死过去。

15

不知过了多久,我恢复了意识。

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睛掀开条缝儿,打量周遭环境。

是一处仓库。

很好很好,至少他们还没有杀我,肯定是还有什么目的没有达成。

不像上一世,抓走后麻利地杀了我和霁儿,尽是泄愤的迫切。

我悄声歪头去寻昨夜敲晕我的女人。

寻锦,红衣猎猎,马尾高束,坐在高叠的麻袋之上,专注地盯着仓库大门。

就连背影,我们都有八分相像。

难怪云瞻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我。

可是,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,又为什么要绑架我?

“砰”一声巨响,我被吓得一哆嗦。

只见仓库大门大开,两个守门的人飞进来,“扑通”“扑通”砸在地上,不再动弹。

一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口,手中长剑泛着寒光。

那曾经也是印在我心里的轮廓。

云瞻来了。

16

寻锦纵身跃下麻袋堆,朝云瞻走去。

云瞻步履缓慢,剑身拖在地上,剑尖在地上摩擦,发出让人脊背发凉的声响。

“师妹想要见我,直接登门便是,何必如此大费周折,绑一个弱女子来要挟?”

我很诧异。按理说云瞻再见寻锦,应该非常开心,即便这见面的方式有点粗鲁。

可是云瞻语气平静,近乎冷淡,甚至是┅┅透着杀气。

“师兄,多年不见,你可想我?”寻锦语气温软,和昨晚劫持我时癫狂冷酷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视线受阻,我看不到他们了。

只听云瞻说:“我于师妹有愧,自是心中时常挂念,盼你在西蛮一切都好。”

“只是有愧,便无情吗?”寻锦尾音发颤,暴露出一丝痛苦与怨恨,“是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替身吗?”

“你误会了,她不是替身。”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云瞻语气,好像带了点柔情。

大哥,这简直就是我的催命符呀!

果然,下一刻,寻锦飘身至我身后,提起我的后颈大力一甩,把我砸在了云瞻面前。

我忍不住痛呼出声,这下子我不醒也得醒了。

随即一柄软剑缠上我的脖颈,寻锦气急败坏地把我拉起来挡在身前:“我不信!这些年西蛮细作传回去的消息,明明说你始终围绕着她,你还曾为了她杀我┅┅”

寻锦猝然闭嘴,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

云瞻眼里思绪翻涌,胸膛剧烈地起伏,然后爆发出大笑,笑得整个人像是要碎掉:“哈哈哈哈哈哈!都是命!都是命!”

云瞻笑出眼泪,脸上一片狼藉,他挥剑指向寻锦,动作冷酷无情。

“寻锦,你重生了,对吗?”

17

上辈子命运纠缠的我们,竟然被打包重生,把恩怨情仇带到了这一生,谁也逃不掉。

后面寻锦和云瞻的对话,让我知道了自己和儿子上辈子为何会死,也知道了这些年一直回避的隐情——云瞻之死。

原来,当初那些西蛮人绑架杀害我和云霁,不是为了报复手上叠了无数条西蛮人命的云瞻。

而是寻锦在西蛮听闻她心爱的师兄,回到京都寻了个与她肖似的替身,结婚生子。

她在西蛮忍耐十年,以三个孩子的性命为筹码,换得了一个潜入中原杀我的机会。

“世间只有一个我,你凭什么找了这么个赝品,过着安稳和睦的生活?”寻锦崩溃大哭,怒吼声回荡在仓库。

我和云霁死后,云瞻追查下去,抓住了寻锦。

云瞻亲手一剑刺穿了寻锦的心脏。

寻锦的剑,也同时洞穿了云瞻的胸膛。

他们自相残杀而死,又双双重生。

“这一次我绝不再给你机会娶她,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着她去死!你昨晚使了缥缈步,你也是重生的吧?那我就再杀你一次!”寻锦抓着我肩膀的手恨不得捏碎我骨头。

我吃痛,咬牙没叫出声,迅速原地转个圈,双掌大力把毫无防备的寻锦向后推去。

软剑展开的瞬间,在我脖颈上刺出一道血痕,血珠飞溅。

云瞻眼疾手快,伸手把我拉过去挡在身后。

“送你去西蛮的是云瞻,蒙蔽我让我做你替身的也是云瞻,你报仇也要找对人才行,拿我出气算什么本事?”我探出头,嘲笑道。

寻锦铁青着脸,捂着胸口怒视我。

“随欢说得对,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,本就不该累及旁人。上辈子我杀你,是为妻儿报仇。如今,你自然也可以向我报仇。出剑吧,师妹。”

云瞻微微侧头对我说,“走。”

18

但寻锦这次显然没有打算让我活着离开。

我刚跑到仓库大门,就见暗处埋伏的人冒出头,手中兵刃杀气凛凛。

我不是云瞻和寻锦的对手,但好歹缥缈步也是正经学过很多年的。

我一咬牙,挥手撤去累赘的披风,兜头扎进寒风中,施展身法,从围攻过来的歹人中穿梭游弋。

他们相互叫喊着什么,呼啸向我的刀招招致命,显然都是高手,且都想要我的命。

我使出浑身解数,还是好几次被刀锋撩破了皮。

“什么人在此械斗?”披坚执锐的巡防营士兵疾步而来。

寻锦手下见状,彼此交换一下眼神,为首者仰头吹响口哨,纷纷四散逃跑。

我体力不支,栽倒在地。

“你们都统┅┅里面。”我抬手指了指仓库。

两名巡防营士兵扶起我,捡起地上快被踩烂的披风罩住我:“随姑娘,你受伤了,先行医治吧。”

我摇摇头,勉力走向仓库门口。

云瞻与寻锦战在一处,剑锋频繁交错,火星四溅。

寻锦像是失了心的疯子,剑招杀气腾腾,处处招呼云瞻命门。

云瞻只是防守。

巡防营的人围观,都面露急色,但谁也不敢上前。

“随姑娘,我们督统知道你被绑了,特意吩咐我们暗中跟着前来救你。敢问,你们这是情仇吗?”

我扭头朝好事的小兵翻了个白眼。

“与我无关,这是你们督统的情债,他该还。”

19

云瞻确实是打算偿还寻锦了。

当寻锦一剑刺向他心脏的时候,他原本格挡的长剑倏地撤走,露出破绽,以血肉之躯迎向冰冷的剑身。

云瞻被捅了个对穿。

“督统!督统!”

我拦住想要冲进去的巡防营。

寻锦厉声大笑,癫狂如疯:“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恨你了吗?云瞻,你做梦!凭什么?凭什么我在西蛮委曲求全,你却还能心安理得地与旁人在一起?你凭什么还能下得去手杀我!”

云瞻胸前泅开大片鲜红,脸色惨白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:“师妹,对不住,是我误你。”

“你应该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与思念中!你怎么能那么快就忘了我……”寻锦痛哭不已。

真是让人唏嘘。

说到底,她杀人也好,绑架也罢,不过都是一个被放弃的可怜人的无助挣扎罢了。

云瞻站立不住,单膝跪下去。

寻锦一惊,松开剑柄,冲过去抱住云瞻,扭头冲我们大喊:“救命!救命啊!”

巡防营有人去请大夫,有人围过去,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往云瞻伤口上胡乱撒了一堆。

寻锦哭成泪人,跪在外围不住央求:“师兄,你别死┅┅我不恨你了┅┅求求你别死┅┅”

她的恨在爱面前,土崩瓦解。

20

我回到济安园。

大家团团围着我,关心我的遭遇,心疼我的伤口,几个孩子又哭又笑,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。

“快去请大夫,小欢进屋躺着。”李婶揽着我送我去卧房。

我抬眼,撞见应淮沉默地站在人群外,双眼猩红。

那一瞬间,我心弦微动。

“傻站着干什么?”

应淮咧开嘴角笑了一下:“他们这么多人,我也挤不过去啊。你没事就好,我先去浮生欢盯着┅┅你好好休息。”

应淮仓皇转身。

“三公子也快回去歇歇吧,这一宿您也没合眼,又是找人又是联系官府的,肯定累坏了。”李婶道。

我盯着那道背影,脱口而出:“回来,送我回房。”

应淮顿在原地,僵了片刻才回头,刚才低垂的眉峰又扬起来。

我第一次犹豫,不知道怎样对他笑,才是最好看。

结果还没拿捏出表情,身子一悬空,被应淮拦腰一抱圈进了怀里。

“随欢,这是你自己要求的,你可别后悔。”他下颌线紧绷,显出漂亮的线条。

“三公子,小欢还有伤啊,您悠着点┅┅”李婶含笑在我们身后提醒道。

应淮一个趔趄,差点把我摔地上。

“我在大家眼里,就这么畜生?”

我乐不可支,把头埋进了他心口。

21

云瞻没死。

寻锦没想过杀她,剑锋偏了些许,他虽伤得重,但好歹是保住了命。

待他的伤彻底痊愈,已经是草长莺飞。

云瞻把献出寻锦换取胜利、招致寻锦伺机报复的事如实上禀天听,被革职查办。

朝廷顺藤摸瓜,清缴了几处西蛮的细作据点。

云瞻决定离开京都,回从前的师门,收徒授业。

他来向我辞行,带着寻锦一起。

“你要好好经营,到时候分成替我攒着,过个几年我便来讨一次。”

云瞻整个人瘦了两圈,少了些锐意杀伐之气,整个人看上去平和舒展了很多。

我给他装了两壶好酒:“放心,少不了你的。这两壶,就当我提前请你喝喜酒了。”

云瞻拿了酒,敷衍了两句恭喜,没再多说,在应淮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出了浮生欢。

寻锦跟出去,又折返回来,看着我,郑重地说:“对不起,从前,还有上次。”

我笑着摆手:“从前,云瞻算是替我报仇了,咱们一笔勾销。上次嘛,我大度,不与你计较。你往后什么打算?”

寻锦勉强笑了笑:“自是要回西蛮,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去给他做乳酪糖呢。”

“寻姐姐。”我一开口,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。

可她就像伫立在我眼前的一盏明灯,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努力朝着她的方向竭力生长。

没有她,也没有现在更好的随欢。

“云瞻是个王八蛋,丢了你来找我,没了我又装深情,你别喜欢他了,回去好好过日子吧。我听说,西蛮主长得挺好的。”

寻锦失笑:“嗯,是挺好,对我也很好。”

与寻锦告别后,应淮把我拉进怀里:“你方才说,喜酒?”

“怎么了?我不嫌你残花败柳之身,你还有什么意见吗?”

“不敢不敢。只是┅┅唔┅┅自从济安园开设,我就清心寡欲,与风流往昔决裂。”

我捉了应淮一缕头发捏在手里绕着圈玩:“要给应三公子立个贞节牌坊吗?”

应淮垂首,把我的手按在心口,温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发顶。

他的心脏蓬勃有力,扑通扑通。

“那倒不用,只是让我开开荤就行了。”

“应淮!应淮!你放开我!青天白日的┅┅你果真畜生!”

我的反抗在被扔到床上时摔了个稀碎。

罢了,老娘也来尝尝这风流公子的滋味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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